麻省理工学院戎航：城市治理中的集体智慧

2020国际人居环境与未来城市大会暨第十届园冶高峰论坛于7月11日圆满落幕。大会历经八天，内容丰富，研讨热烈。其中，麻省理工学院房地产创新实验室与城市风险实验室研究员戎航在7月5日的国际新锐设计师论坛发表题为《CoDAS（共同设计活跃社会）：城市治理中的集体智慧》的演讲，探讨有关城市科技应用的研究设计，提出通过将本地利益相关者吸引到共同设计过程中，有助于促进城市社区的协作和发展。

●  智慧城市是什么&距离我们有多远？

在过去20年中，数据收集和计算的进步催生了新的城市主义，有些学者叫它互联网城市主义，它描述由互联的基础设施和事物提供的信息所带来的数据驱动解决方案。广泛来讲，这与智慧城市的概念不谋而合，而智慧城市的标准定义是：利用信息和通信技术来改善人们的生活质量、城市运营和服务效率的创新城市，同时确保适应当代人们和子孙后代在经济、社会和环境各方面的需求。

世界各地实验的各种规模的智慧城市解决方案，通常以经济增长、交通、能源、水电、环境、安全为考量目标。近几年，西方社会也开始关注市民参与、社会平等以及面对自然灾害的城市韧性的话题。在这样的环境里可以看到一个趋势，即领导城市建设和社会设计的人不再是建筑师和城市设计师，更多的是拥有大量捕获和分析数据手段的大型高科技公司，他们通过数据收集和分析的工具可以应对城市里各式各样的挑战，以便提高管理的效率。大家耳熟能详的谷歌、思科、IBM、阿里巴巴、腾讯、百度等科技巨头纷纷进入这个领域。随着大批科技公司进入到争夺智慧城市的争夺赛中，大量的传感器被安装到城市中。

但智慧城市本身的概念却逐渐变得模糊，由于过于依赖技术和数据，而忽略根本的社会问题。在大部分智慧城市的讨论中，缺少的是普通市民和终端用户对解决过程的反馈和参与。这导致个人与决策者和运营商之间的信息不对称。

韩国松岛智慧城市项目就是较为失败的一个例子，虽然它具备最先进的技术，与行业顶尖的科技巨头合作，但却始终无法实现聚集人气，远离了城市本应以人为本的设计初衷。在自然资源丰富，由于外部投资而导致经济快速发展的地区，利益分配往往高度不均衡，弱势群体承受着更大的发展过程成本。从长远来看，这不利于共享资源的管理。比如谷歌在多伦多的智慧城市开发项目，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挑战和问题，而这个项目也在上个月宣布取消。

与此相反，在2017年提出的“智慧城市2.0（Smart City 2.0）”带来了看问题的另一个角度。这个理论强调以人为本的技术，利用技术使市民和终端用户参与设计和规划的可能性。利用这个新的理论框架进行的项目，着重关注公民参与和协作创造，提出一种新的数字工具和开发的过程，整合不同的社区群体需求，以推进公平的发展过程。

另外，美国规划理论家Sherry Arnstein曾提出一个叫做“公民参与阶梯”的概念，将公共参与分为8个梯级，划分市民参与到决策中的程度。公民参与的概念是由教育界的学者理查德·阿德勒在60年代提出的概念，定义为公民参与社区生活以改善他人生活条件或帮助塑造社区未来的方式。早期概念为项目提供了良好的理论框架，让团队探索如何把这些想法和理念运用到21世纪4G驱动的智慧城市建设中。

●  利用数据工具让居民参与建设

城市不应该是一个技术问题，而是一个社会协作问题。要思考如何开发新的数字工具促进不同参与者在建设城市过程中的互动和协作，如何利用来自用户的舆论数据来协商不同社会群体的各种利益矛盾，从而再通过设计空间连接共享空间和混合性功能社区来解决一些社会问题。

通过数字工具进行公众参与的早期尝试，比如说波士顿的艾默生学院参与实验室于2010年所提出的“参与唐人街”多人电子游戏，旨在使波士顿唐人街的居民参与到总体规划中。由于是一个实验性的尝试，游戏除了将有趣的过程添加到传统的社区参与过程中，几乎没有起到实质的作用。但却可以让人看到，游戏化工具是如何被使用在规划项目中的用于众筹公共理论数据中的。

第二个游戏化参与公共工具的例子是一款名为Block by Block的游戏，是由游戏公司Mojang和联合国人居署于2012年合作推出的产品。通过利用人气电子游戏提高社区对公共空间的规划参与度，要求社区居民通过在游戏环境建模来表达并可视化他们的想法。除了让人们通过参与式交流设计想法外，Block by Block还向参与者保证了能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他们提出的意见，提供了长期合作的机会和动力。

2013年创立于波士顿的coUrbanize与强调创新流程的工具和游戏化的方式不同在于，它更专注于促进各个开发项目的主要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互动，为城市发展中的参与者将一些传统功能进行数字化，从而降低如开立社区会议、广播和接受居民反馈的一些成本。

最后这个案例成立于2011年的Neighborland，与coUrbanize有点类似，也是一个数字平台，旨在单个项目基础上吸引政府机构、开发商和公益组织参与。从长远来看，Neighborland拥有用于规划中典型参与任务的综合工具包，可为重复发生的社区活动和小型规划项目提供技术上的支持。这个公司因为已经运营近10年，所以他们有很多比较成功的案例在美国已经实现了。

●  让居民集思广益建设城市社区

麻省理工学院的CIVIS设计与咨询团队提出了一个社区级的开放数字平台，叫做CoDAS（Co-Design Ang Sila）这是一个将网络的规模与便利与物理空间中人际互动相结合的一个数字平台。作为一个基于地理信息、实时信息平台，CoDAS让具有共同目标并愿意参与到设施建设做出贡献的居民或组织参与到集体决策中。由此该平台为不同利益相关者提供对话的基础。

CoDAS的核心理念在于利用技术将个人意见、本地化经验和各种奇思妙想集中到构建发展社区这样一个共同目标上。通过将前端游戏化的交互和后端数据分析支持的AI决策相结合。CoDAS有助于在城市生活的各个方面提供有关城市的及时反馈。一方面利用人们的集体智慧鼓励协作，一方面在合法合规的情况下利用大规模收集数据的能力为平台运营方开展分析工作提供支持。它使居民了解社区发展的信息，并鼓励居民参加过程，促进当地居民、游客、开发商、管理机构和规划设计机构之间的持续对话。通过让大量利益相关者作为共同创造者参与到共同设计的过程中。CoDAS旨在提供不同群体之间的沟通效率，同时在设计开发中实现公平的结果。并实现在开发后、使用期间做到共同资源整理。

为了验证想法的有效性，在泰国一个名为Ang Sila的小城市做了验证试验。Ang Sila是位于曼谷东南91公里春武里府的旅游胜地，随着春武里府旅游业的发展，目前正在探索新的物联网基础设施，以适应当地开发的情况。

当前面临的挑战在于如何在保留本地文化和农业生态特色的同时，能够满足游客的新需求。Ang Sila独特的渔村文化包括当地手工艺和丰富的红树林生态，是两个最有价值却受到新兴旅游业冲击的两个本地元素。

试验区是一个35英亩的新开发村庄，临近泰国最古老的历史渔村社区之一。这里计划被开发成一个充满活力的混合社区，其特色包括游客酒店、当地居民住房、海鲜市场、餐厅、共享工作场所以及社区中心，以容纳多代人和多元化的社区。

复杂的人口结构和文化底蕴使设计既有趣又有困难，在有利可图的发展机会与保护地方性的紧张关系之间，挑战旨在协商和满足相反利益需求的设计。在这种情况下，通过利用公众的集体智慧为专业人员提供分析性研究和见解。CoDAS在这个过程里面作为社区级别的数字化平台，旨在使居民了解社区发展的信息，鼓励居民参与进程，有助于将公众意见投入决策的工具，可以极大的有利于开发过程，促进当地居民、游客、开发商、管理机构和规划设计师之间进行可持续的对话。

CoDAS的目标是创造可以容纳和谐和不同需求的使用功能和空间，并将当地的历史背景、习俗和文化融入到新开发的旅游业中。于是根据Ang Sila的社会结构和独特的供地条件提供了一个复杂的设计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设计师可以评估通过协商不同观点的声音，使设计和开发受益。

CoDAS是由数字和物理两方面建构成，在开发商和设计师和市民之间创造一个交流的界面，并邀请当地大量公共群体参与到共同协作设计和参与开发过程中。通过采集公共意见数据分析数据并使用该数据，为甲方提供详尽的设计见解，有助于设计决策的整个过程。

当用户最初连接CoDAS聊天机器人时，平台会从用户提交的信息中了解到用户的基本信息，然后用收集到的数据将每个用户进行分类。网页端的控制面板可以统计参与人员总数，允许根据不同的组合、年龄段过滤信息。记录并展示项目的进度，允许浏览其调查问题并重点展示针对收集数据的分析。一个项目的规划设计是一个反复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公众的偏好和反馈意见有助于建筑师和城市管理方了解当地潜在的需求、完善设计方案和了解到民众对现有公共空间的一些看法。由于社区的积极参与，让社区的功能变得更加多元。

CoDAS也试图将城市发展的两个独特部分结合在一起：短期的参与性设计和长期的居住后管理。一方面通过采集的数据和当地社区的参与为设计师提供有价值的公众意见，从而帮助他们优化建议的解决方案，这种方法可以更好的重新平衡和支配资源。另一方面在入住后管理过程中，CoDAS可促进物理环境和现有的社交网络的交换，以建立和维持长期关系。

城市发展和设计项目不会随着建设的完成而永久终止，将参与的热情拓展到开发后的管理中，通过将本地利益相关者吸引到共同设计和治理的过程中，CoDAS有助于促进复杂的协作和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