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资讯 > 人物 > 正文

王辉的2019——一个建筑师的读书档案

URBANUS都市实践建筑事务所创建合伙人

主持建筑师

王辉

王辉的2019

  在这个非常的时刻,闭关在家做点小事,就是对社会做了件大事。而养成每日做点小事的习惯,积累起来也会成为件大事。每日静心读一点书,就是这么一件小事。

  去年,“建筑档案”公众号以《建筑档案对话王辉丨一个爱写文章建筑师的2018》为题,用档案的形式总结了URBANUS都市实践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建合伙人王辉在2018年的写作。今年,王辉老师依然想借助这样的档案平台,把他在2019年读过的书串联一次,成为年尾的一次心路记录。


  统计起来,2019年我全本读完的纸质书有100本。为什么说“全本”?是因为我还读了很多书的段落。为什么强调“纸质书”?是因为我还听了近50本电子书。但因为听书容易走神,所以不算数。事实上,读书也不是不走神,不信你可以试试,读上一两页,测一下能不能不想这本书以外的事。至少我不太能。在这个意义上,读书是个修行,是对专注力的考验。

  台湾建筑师姚仁喜先生曾经教过我打坐,让我闭上眼后什么也不想。结果我一闭眼,万念飞奔而来,根本没法心静。其实,如果把读书当作打坐,只看到书里的字,那就很了不起了。所以从本体论看,读书和没读书是等价的。我有很多建筑师朋友根本就不看书,但做得非常好,说明人家用其它路径也实现了读书的最大功用——修行。

王辉的2019 2020元旦回望书山又要归零

王辉的2019 王辉的2019

鲍德里亚阅读簇群

  修行有愉快的和不愉快的之分,读书算是种愉快的修行,能够从大师那里直接获得启迪。对于爱书的建筑师而言,2019年我的一个成就是建成了一个图书馆——深圳坪山图书馆,馆长是深圳坪山新区通过大胆的体制改革引进的著名学者周国平,周馆长又为坪山图书馆带来了阅读的热潮,并亲自带领读者阅读。

  我的100本书单里就有本《周国平论阅读》,书的副标题是“做大师的学生”。周老师是这么解释的:“我在阅读上的主张,我自己的阅读经验,就是本书的书名所提示的——做大师的学生。”

  这个观点我特别认同,并深有体会。2019年我完成了世园会植物馆和二青会取火点设计后,开始认真地思考“网红”和“打卡”问题。这个问题也许会被严肃的设计师嗤之以鼻,但它是当代社会不可回避的现象,因为资本的快速流通需要它。我很幸运地在2019年读到了本居伊 德波的传记《居伊 德波——诗歌革命》,和他那本与我同岁的著作《景观社会》,立即被他先知性的见解折服。

  德波在五十多年前所持有的当代社会经济拜物教是用景观拜物教的形式来表达的观点,在今天已经是个普遍的社会现象。德波又把我带入了让 鲍德里亚的世界,从《物体系》开始,一气读了《消费社会》、《为何一切尚未消失》、《符号政治经济学批判》等书,非常认同他对消费社会特征的阐述:从物的生产转变为符号的生产。

王辉的2019

深圳坪山图书馆 摄影:曾天培

  周国平老师推荐过叔本华的一句名言:“只有从那些哲学首创人那里,人们才能接受哲学思想。因此,谁要是向往哲学,就得亲自到原著那肃穆的圣地去找永垂不朽的大师。”

  的确,思考一些大问题时,先读大师经典,做大师的学生,能够一步直击本质性的要点。而另一方面,对这些观点予以认真的学术批判的书籍也给我很多启迪,例如南京大学张一兵老师写的《反鲍德里亚》就很尖刻。加上前年我读过大量的亨利 列斐伏尔的书籍,现在在我的批判性思维中,列斐伏尔-德波-鲍德里亚构成了一个轴,马克思-大卫 哈维构成了另一个轴。我努力自觉地用这样的思维之网,去捕捉在项目设计中遇到的社会问题和文化问题。发表于《时代建筑》2019年第6期的《“景观社会”中的工业遗产“造景”——天津运河创想中心设计》,就是对当代设计为什么成为了“造景”的思考。

王辉的2019

王辉的2019

包豪斯阅读簇群

  一年读过的100本书,虽然摞起来比我还高,但比之于浩瀚的书海,也只是些细砂。假如没有聚沙成塔的意志,这一丁点阅读积累就更会被书籍的汪洋吞噬得无影无踪。我的阅读虽然很杂,但每个月都会聚焦在一个主题,全年的阅读就形成几个簇群。

  在每个群落中,书籍之间是有关联的,尤其是为了准备某一个讲座而读书时,主题非常聚焦。变换主题也是因为受下一场讲座的影响。这样,在同一簇群中,一本书读得不精之处,可以用第二本书来强化或解析,这助于把阅读体系化。

王辉的2019

深圳坪山图书馆 摄影:曾天培

  2019年我完成的最有意义的阅读簇群是关于包豪斯,因为2019是包豪斯的百年建校纪念。这个阅读的起因非常偶然。3月份,哈佛GSA临离任的院长Mosen 来中央美院建筑学院做了场包豪斯百年研讨会,激起了我系统再认识包豪斯的念想。

  先是一口气读完了大学时买的康定斯基的《论艺术的精神》,然后读了二十余年前在纽约街头书摊上买的Magdalena Droste写的《bauhaus 1919-1933》(几个月后我又读了这本书2019年的增订版),再读下去,发现自己书架上关于包豪斯的书有近10本,包括从柏林的包豪斯档案馆买回的书。而这些都只是书架上的摆设,打开以后才知道包豪斯这个熟悉的名字背后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甚至是颠覆了以前对包豪斯的概念。

王辉的2019

深圳坪山图书馆 摄影:曾天培

  在读自己的藏书同时,我又疯狂地获取所有关于包豪斯的中译本,有两个斩获。首先是王家浩和周诗岩夫妇赠予的他们主编和翻译的两本与包豪斯戏剧有关的书:《包豪斯剧场》和《奥斯卡·施莱默的书信与日记》,尤其是后一本几乎是包豪斯的编年史。其次是发现几本写包豪斯人物的书,例如《设计,为乌托邦而奋斗:罗德琴科、利西茨基和莫霍利-纳吉:1917—1946》,《包豪斯团队:六位现代主义大师》。这些书把包豪斯人推到前台,使我分外好奇。暑期在波士顿美术馆礼品店偶遇写Fiona MacCarthy写的     

  《Gropius,the man who built the Bauhaus》,趁十一假期开始一口气阅读。等读完了才发现书架上还有同一作者写的另一本关于威廉 莫里斯的传记《William Morris: A Life for Our Time》。这两本书引起了我极大的雄心,要在十二月的同济大学张永和老师主持的“建筑学前沿:(手)工艺”课上,讲莫里斯和格罗皮乌斯,这也是受到佩夫斯纳的《现代设计先驱者——从威廉 莫里斯道沃尔特·格罗皮乌斯》的影响。

王辉的2019

深圳坪山图书馆 摄影:曾天培

  这个眼大肚小的野心带来了10月和11月两个非常艰难的读书月。首先要去啃累计上千页的两本传记,还有包豪斯之外一批关于英国工艺美术运动的书。这些书越读起来越陷越深,等临近上课前两周,才发现自己ppt还没准备,而想讲的线索越来越多,着实吓了一跳,最后连滚带爬地完成了课件,并在去同济讲英文版前,办了次非常建筑和都市实践的学术联谊,讲了次中文版,并被“全球知识雷锋”记录下来。讲座结束后回想起来虽然有点后怕,但也非常庆幸自娱自乐地研究了一次早期现代主义。

王辉的2019

王辉的2019

《历史决定论的贫困》阅读簇群

  等年底盘点,一年里与包豪斯有关的书看了有二十多本,这也终于使我有资格去讲关于包豪斯的八卦。在音频公号“一言一语”上做的上下两集《格罗皮乌斯的罗生门》只是个借大惊小怪的故事向大众推介包豪斯的小科普,其实在阅读中最被科普的是我自己。在理解《现代设计先驱者——从威廉 莫里斯道沃尔特·格罗皮乌斯》这本书时,我又重读了一次David Watkin写的《Morality and Architecture》,这次阅读的最大收获是遇到了波普尔写的《历史决定论的贫困》。

  他提出历史发展规律并不一定是一个线性的过程,并从几个层次证伪了历史发展是有先天规律的设想。虽然历史决定论在他看成立,但波普尔不怀疑历史有一些趋势,这些趋势把握好了,可能对社会进程有所改变,这就是他说的“渐进式的社会工程”:我们虽然不能预见大历史,但可以用试错的方法做点小事。

王辉的2019

深圳坪山图书馆 摄影:曾天培

  这个思想与我在年初读的何帆的跨年畅销书《变量》中提到的“小趋势”不谋而合。何帆是否受了波普尔影响不得而知,但冥冥之中在年尾会再遇到年初读到的书,这点对于我来说并不感到神奇,因为我比较相信万物有灵论。何帆的书激动了我许久,因为读书除了是为了获取知识,很大程度上是享受文字带来的激情荡漾,以下全文抄录下2019年1月20日读了《变量》后的微信感慨:

  “这是今年读的第五本书,之前的都是关于艺术的,准确地说,是过气的艺术的,比较腐朽。这本是中信跨年的网红书,平时不是我的菜,但读了后还是有点感觉。崔健歌词有“因为你的病就是没有感觉”。这是普遍的病,比如无论是谁,一年内总吃过365x3顿饭,无论相对而言什么档次,绝对有那么几次是好吃的。但又多少人对那么几次敏感到流泪、顿足、嚎叫、雀跃,说起来比吃起来还好?这就是感觉。我在那几本艺术书里读到了这种感觉,很自责自己在暴殄天物的机会里没有这种泪腺,所以读了何帆这本《变量》,又有点触动。2018是中国当下史的小拐点,触动的人可以以亿计,但感动到何帆这种程度的万里挑一吧。”

王辉的2019

深圳坪山图书馆 摄影:曾天培

  他是1971生人,领悟到变幻的当下和未知的未来之间是条多么感天动地值得砌筑的书的阶梯,于是计划了一个三十年的写作,并从一个很有感觉的方法论入手:见微知著的“大树模式”,立志像观察一棵树的生长一样观察中国的变化。这老骥伏枥的野心的确很有正能量,一方面展现了对自己生命力的自信,另一方面展现了对自己捕捉力的自信,作者妄言要像鹰眼对方圆数公里内兔子的跑动了如指掌一样,洞察时事。

  这本书的头三十页最精彩,是这种自信的野心和自洽的方法的陈述,作者表的了历史虽然是对所有人平等的空气,但能嗅出“历史感”气味的只是少数,这点醍醐灌顶。之后的二百多页是种观察式的分析,说实在的没有开篇写得好,尤其是收尾时没什么荡气回肠,像中国人吃西餐不觉得甜点的必要。不过这部分他写的2018年的五个变量中,最后两章涉及的竟是城市与社区,涉及的几个人还认识,比如他对周榕的硅基氧化碳基论特敏感,但周榕还沒拆开快递到家塑封的书;比如他在孤独图书馆里留心的一本被翻得最烂的书叫《我还是相信爱情吧 万一碰到了呢》,可惜董功没注意到;比如他敏感地捕捉到何志森的mapping是2018年五个风向标之一,而小何没像马总那样在自己朋友圈里推下这本书,等等。我只是想说,建筑师和非建筑师对建筑的sense and sensibility 区别还是很大的。所以我想推下这本书,给建筑师朋友们。”

王辉的2019

王辉的2019

巴黎圣母院阅读簇群

  2019年4月16日早上读到的第一条消息是巴黎圣母院着火了,一早要到海淀教委去开会,拿上一直没读完Allen Temko的《NOTRE-DAME of paris》上了地铁。那天的微信这么写的:“有好几年没讲哥特建筑史了。早上突闻这个悲剧,重拾美国建筑文论家Allen Temko这本历史巨著《巴黎的圣母院》,为了能读几页,坐八个环的地铁去西边开会。他写道:the cathedral is alive…the cathedral moves, breathes, aspires to heaven with a human impulse 教堂是活的,教堂用着人类的心跳向着天国运动、呼吸、渴望……”

王辉的2019

深圳坪山图书馆 摄影:曾天培

  坪山图书馆的“大家书房”讲座系列邀我去讲。面对大众读者,我一直有讲巴黎圣母院的想法,一方面是因为雨果的同名小说,另一方面是因为讲哥特建筑也是我的一项不务正业。虽然在中央美院、北京建筑大学、同济大学讲过几次哥特,但每次讲座,还是要重新备课。本来蹭个大火热点去讲是个好时机,但我实在需要时间来预热,四月份不可能了。但下个月也不可能,再下个月更不可能。拖到十二月,眼见图书馆开幕和圣母院大火的纪念年要过去了,即使我变得更忙,也不得不讲了。

  当我让馆长做广告时,同样还没有开始动手做ppt。这时,一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坪山文化聚落迎来了2020年第一场重磅演出——法语版音乐剧《巴黎圣母院》。这是这个剧20年纪念版的全球巡演,坪山新区的宣传部长吴筠想方设法把它引到坪山大剧院,而我在12月29日的讲座又凑巧为这个剧作了广告。4月份着火时没有凑上热点,年底反倒踩上了点,又一次证明了万物有灵。

王辉的2019

深圳坪山图书馆 摄影:曾天培

  为了这次讲座,我读了几本关于中世纪的书,对中世纪文化又有了更系统的理解。中信出版社宏大的翻译工程“企鹅欧洲史”是很值得推荐的,其中关于中世纪的两部著作——《罗马帝国的遗产》和《中世纪盛期的欧洲》,非常有观点。

  泰勒的《中世纪的思维:思想感情发展史》则是一本全面树立起正确的关于中世纪世界观的好书,它与何道宽翻译的约翰 赫伊津哈写的《中世纪的秋天:14世纪和15世纪法国与荷兰的生活、思想与艺术》不谋而合。主要备课时间花在读这些历史文化背景上了,当我把要讲巴黎圣母院的事情告诉罗德岛设计学院的退休教授Elizabeth Grossman,她说她读过Otto von Simson的《The Gothic Cathedral:Origins of Gothic Architecture and the Medieval Concept of Order》,正好我也有这本书的平装本和精装本,可惜只是收藏,没读过。

  当我翻开书读了第一段,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Elizabeth老师这么喜欢这本书,因为作者一下子就点出了理解哥特的两个史无前例的要点:光的应用,和结构与外观的联系。大师就是大师,能够从文化根基上抓住建筑的因果关系,这两点正是这本书的副标题要讨论的“中世纪的秩序概念”。这种从大文化来看建筑的思路,也促我重温了吴家琦师兄翻译的潘诺夫斯基的经典名著《哥特建筑与经院哲学——关于中世纪艺术、哲学、宗教之间对位关系的探讨》。温故而知新,这是读书最经常的体会。

王辉的2019

2019年的最后一场讲座

王辉的2019

  【建筑档案】:您读的书是不是太严肃了,您读文学方面的书吗?

  【王辉】:其实我也看小说,比如去年读过一两篇美国后现代主义作家托马斯·品钦的短篇小说。去年我偶然读了本刘仲敬写的《安·兰德传:生平与思想》,惊诧于一个中国作者能把一个美国精神偶像写得这么好,并引起了我对阅读安·兰德书籍的狂热兴趣。在美国读研究生时,读过《Fountainhead》(《源泉》)。后来上一门职业实践课,用的参考书就叫《Fountainheadache》。

  十月份我把读书集中在安·兰德,除了读中文版的《源泉》,还在“微信读书”听完了《阿特拉斯耸耸肩》。这本1400余页的书不靠听真读不下来。此外还读了不少安·兰德主义的书,书名听起来就很邪乎,比如《商人为什么需要哲学》、《自私的德行》、《谁需要哲学》等等。我也很惊讶中文的阅读条件也足以描绘出关于她的完整的轮廓了。因为《源泉》的主角是位的建筑师,而所讨论的是普遍的实践道德的问题,所以安·兰德的文学创作和建筑实践是天生的一对。今年我计划写一篇对她思想的导读。

王辉的2019

安·兰德阅读簇群

  【建筑档案】:您读的书里有没有关于艺术的?

  【王辉】:问建筑师这个问题听上去很傻,但其实挺是个问题。我看过的艺术书应该不少,但基本上是当画册翻阅了,实质性的内容看的少。2019年一开年,夏至和孙大勇办的年度FUTURE TALK请我和王昀做演讲嘉宾。我本来觉得自己和公司的设计立场不太未来派,但也不妨趁此研究下未来派到底是什么,所以除了正好在纽约看几件未来主义的经典作品,还读了也是藏了十几年的关于未来主义的书,以及电影《异形》的形象设计者HR Giger的书。真是万物有灵,在读HR Giger自传体画册时,我的好朋友苏丹教授正好在微信里发他在瑞士访问Giger遗孀的照片,真期待HR Giger的画展能够引进到清华艺术博物馆。

王辉的2019

2019年的首场讲座

  【建筑档案】:您读的书里有没有关于您的其它爱好的?

  【王辉】:我喜欢古典音乐,当然关于古典音乐的阅读都很碎片化。去年我开始读了本“新知文库”的《音乐如何可能》的书,460余页,要是读完了可能就明白了人们为什么会喜欢音乐,可惜这书有点枯燥,至今还放在我的床头柜上。倒是作家余华写的《音乐影响了我的写作》能让人一气读完,并马上下单买了他的《文学或者音乐》,可惜去年没时间读了。我读美国建筑评论家Paul Goldberger写的盖里传《Building Art: The Life and Work of Frank Gehry》,知道大师老了也爱在他的迪斯尼音乐厅里消磨时光,很是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设计个音乐厅。其实也不是没有,国家大剧院的台湖舞美中心就是我们设计的,可惜当年合约问题搞得很糟糕,我们现在也不愿意去认领这个设计了。盖里的那本传记写得非常好,虽然听说译者和作者沟通不畅,但不管翻成什么样,我相信主要内容还是在的,值得一读。

  我的另一爱好是旅行,太爱旅行了,当然是去看建筑,以至把我儿子遛得看建筑就要吐了,他今年上大学坚决不会去读建筑。去年我也终于中英对照地读完了柯布的《东方游记》,那本英文的是二十多年前在美国的一个小镇的街摊上淘到的,那个小镇的名字已经彻底不记得,但那个书摊还有点印象,这就是要写游记的重要性。

王辉的2019

旅行是最好的阅读

  【建筑档案】:您不读点科技方面的书吗?

  【王辉】:其实我小时候特别喜欢阿西莫夫的科普书。去年我也狂读了几本时髦科技观的书,尤其是为了准备“观点”讲座。我的对谈嘉宾是青年创业者、“特赞”的创始人范凌。几年前我们俩出那本谈了三年、写了七年的《十谈十写》时,还是在传统的建筑范畴里侃大山。这次演讲前,范凌先抛给我他的年度新书《从无限运算力到无限想象力》,我就顺势把演讲题目定为《无限运算力时代的精准想象力》。“运算力”是对世界进行归纳的新思路,世间万物可能都可以用“运算力”来通约,按当代发明家和学者雷·库兹韦尔的说法,石头也在运算,只是比人脑差得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在读完了库兹韦尔的《奇点来临》之后,又沉浸在他的《机器之心》、《人工智能的未来》之中,借势又把凯文 凯利的《失控》、《新经济、新规则》、《技术元素》读了。这个阅读也算是个簇群,彻底被洗了一次脑。

王辉的2019 “微信读书”是个非常好的连听带读的工具

  【建筑档案】:您读的书和您的工作有关吗?

  【王辉】:我在微信中晒的几乎都是和工作无关的事,容易给人造成不务正业的印象。还好我不怎么晒读后感,只是年中和年底的时候各发张照片,秀一下我读的书堆起来有多高了。其实我在工作中有很多意识形态层面上的困惑,特别需要在有思想的学者那里找到答案或参考。

  例如去年有个山西太原的急活儿,在被拆的一大片城中村中保留了一个老庙和几处合院,政府想做个环境整治。在现场想如何在一片建筑垃圾中还能整出个像样的环境,我有强烈的用“废墟”母题来进行创作的冲动和勇气。但这种想法很难从正面和甲方沟通,因为在我们民族文化的深层没有“废墟审美”。我意识到这个根深蒂固的问题,恰巧又读到了巫鸿老师写的《废墟的故事:中国美术和视觉文化中的“在场”与“缺席”》,产生了极大的共鸣,读完以后对我的设计策略和战术都有很大帮助。

王辉的2019

深圳坪山图书馆 摄影:曾天培

  【建筑档案】:开始时您说读书和不读书都一样,但经过这个梳理,发现您在去年里的阅读既系统,又多样,把它作为档案记录下来,不但对于您个人是个信息整理,分享给读者也很有意义。读书和不读书就是不一样啊!

  【王辉】:其实读书和不读书真的都一样。我读书好就好在不纠结于读懂了或读不懂,一本书没读懂,可以再以后的另一本书里再读到。而且没有一定的阅历,想读懂也不容易。有些书年轻时不是没读过,但那时没能体会到精髓,现在可能才能读懂。所以今年元旦我在秀那张书堆起来会比我高的照片时,在微信里这样写:

  “New Year Resolution: another 100。每页纸几乎是零厚度,而100本的形状却比人还高。一个人一年里能掌握纯粹自为的事并不多,读书、跑步、画画都是难得的选项。我每年只有在元旦和大年初一的早晨能随兴瞎画一张小画,画秃一根prismacolor彩铅为止。而零碎的时间去消灭那些没有厚度的纸还是有些,最终积累出一个高度。有人问:‘你能记得住吗?’回答:‘你能记得住昨晚上、或上周的昨晚上吃了什么吗?’其实读书不是为了记忆,只是维持生命的营养,无他……,分享点正能量,大家新年快乐!”

王辉的2019

读书也是个西西弗神话

  【建筑档案】我们年前准备这个推送时,还没料到现在大家都困在家里了。对于这样一个可以用来读书的机会,您有什么感想吗?

  【王辉】是的,就是最坏的时候,也可以是个好时候,比如你忽然读完了一整本书,也许这在以前是没有动力去做的。其实越是出现这种社会危机的时候,别看天天困在家里,你还越读不进书,因为每隔一会儿就要被手机抓去一下。其实手机里的信息和书没什么区别。以我个人体会,这些信息累积多了,就更需要你个人的判断。而判断力的来源除了日常经验外,更有一部分来自于那些著书立说的高人怎么说,因为毕竟现存的任何社会矛盾,几乎都被解析过。由于要处理信息,会发现书是有用的工具,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时的专业书、兴趣书就不够用了。结合当前形势,我这几天也读了几本社科的,长了不少见识。因此,我也衷心祝愿这样赋闲的日子,会让许多人养成每日读书的习惯。


  本文图片由URBANUS都市实践提供

编辑:韩启航
凡注明“国际设计网”的所有文章,及本网站上的项目案例,未经本网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或利用其它方式使用。已经授权者,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并注明“来源:国际设计网”。违反上述声明者,本网将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